历史文化

杨惠萍,1968年生人,1986年考入天津杨柳青画社,从事木版水印技艺工作,师从木版水印工艺美术师王秀云,在荣宝斋木版水印技艺第一代传承人王英云老先生的亲自指导教授下,学习木版水印技艺,2009年担任带徒传授水印技艺的工作,同年担任木版水印工作室主任一职,为天津市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外面的世界异彩纷呈,而我每天伏在水印画的案头,用自己的双手再现名家作品的水墨精神时,自有一番感受。年轻时,我也曾对这份工作产生过顾虑和彷徨,但看着一张张名家作品通过自己的努力,用水印画形式呈现在宣纸上,走进市场,走进人们的生活中,便产生出一个信念,一定要将这一流传千古的文化遗产好好传承下去。
业精于勤,行成于思
自从我考进杨柳青画社从事木版水印技艺这项工作已经近40个年头了。记得当时还有3位同事与我一起经过考核进入木版水印工作室。历经多年,那3位同事因各种缘由都陆续地离开了画社,只有我依然坚守至今。
加入水印工作室后,我就在王秀云师傅的指导下,从最简单的抻纸、压活、印活做起,并在工作中不断进取,汲取经验。为了学会木版水印技艺的动作要领和步骤,再怎么简单的动作,我都需要认真地学习领会,下功夫去慢慢琢磨。
我常惊叹于师傅的“特殊本领”,她可以隔着很远就能知道纸的湿度是否得当,而我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理解“干”与“湿”的概念。那时候,我早晨睁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水印:今天的纸闷到什么程度,多湿才合适?哪块版怎么调色,用中墨还是浅墨,我要先调水还是要先调墨?甚至是我怎么去掸墨,用多大力度压活?为此,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脑海里一遍遍地演示水印的流程和步骤。
最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我来画社就认识了几位德高望重、技艺精湛的老师傅。如从北京荣宝斋过来的第一代木版水印传承人王英云师傅,杨柳青画社第二代传承人叶娟、王淑颖等老师傅,当时,我们都在一个工作室里,经常看着他们一起切磋和研究技艺。我如有遇到的问题,便可以随时向他们请教。每次我印完自己的一块版,在衬活的间隙,我就会去老师傅的案子上帮他们抻纸、抻活儿。在笔触墨韵之间,感受每位师傅技艺中的特点和技巧。我希望集百家之长,掌百家技法,摸索总结出自己的风格,这无疑将会提升我的艺术造诣。用我们行儿里的话说,就是“偷活儿”。无论是技艺,还是精神,我从这些老前辈身上都学到了很多。
听师傅们说,以前工作室里的环境很艰苦。冬天,有的师傅提前2个小时来,给工作室里生好炉火,打开加湿器,调好室内温度和湿度,等师傅们都来了,就可以马上投入到工作中了。我还清晰地记得,叶师傅平时话少,一进工作室就闷头干活,一坐那儿就是一整天,为了印好一幅作品,叶师傅一块一块版地反复试,直到满意为止。师傅们精益求精、坚守匠心的精神时时刻刻影响着我。
经过3年的学习,我已经基本掌握了木版水印的技艺,可以独立印一些名家画作了。记得当时我刚开始印齐白石的《双虾图》,齐白石笔下的虾鲜活生动、栩栩如生,虾头用墨色深浅叠加,虾壳透明,而虾的腰部一笔一节,由粗渐细,而我要把这两只在纸上跳跃的虾“抓”起来,妥善安放在我的画纸上,对我而言,这是一次很大的挑战。我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水印的流程,思考着如何将这幅画作完美展现出来,为了想这个问题,就连夜里也辗转难眠。开始操作时,我请王英云师傅给我作个示范,只见他从容地坐在案前,精准地把握着水印工具的快慢节奏和力度变化,不一会儿时间,活虾的质感、虾节的变化和虾壳透明度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王师傅像抓了两只和齐白石画上一模一样的虾放在了画纸上。那一瞬间,我对王师傅的崇拜便油然而生,也暗下决心要不断实践丰富自己的技艺,日臻完善至成熟。
渐渐地,印制水印画变成了一种享受,那一刻我的内心是安静的。我也像师傅那样地坐在案前,有序地摆好工具,顺着一块块版子刷、掸、摹压,看着墨色堆积的颜色在纸上自然地晕开,画家笔下的名山大川、飞鸟鱼虫慢慢显现在我的纸上,我珍视它们如同我的孩子一般,我看着这些水印作品走进千家万户,带着传统的遗韵被更多的人所接受,还会走向更宽广的世界,我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作者:杨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