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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

生命不息,传承不止(二)
2025年09月10日 作者:信息科

        冯庆钜,1944年生人,天津人。1960年2月考入天津杨柳青画社,师从张兴泽、潘忠义,学习年画彩绘技艺。1965年3月至1969年3月参军。复员后重返杨柳青画社从事年画彩绘及管理工作。2005年特聘为中国艺术研究院民间艺术创作研究员,2007年被评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杨柳青木版年画代表性传承人。

中流砥柱挑大梁

        1964年,我在潘先生的教导下,彩绘技艺已是小有所成,而面对当时国家征兵的号召,我身为中国青年,毅然选择暂时放下热爱的绘画事业,报名参军。经历了战斗洗礼,我多次受到连营和后勤部的嘉奖,连年被评为五好战士,并火线入党。

        1969年3月,我从部队复员回原单位杨柳青画店。在“文革”期间,杨柳青画店受到了重创,人员散落各处,很多老艺人也因年事渐高而相继离去。就这样,我作为潘先生的大弟子,杨柳青画店第一批学员中的技术骨干,被画社任命为年画彩绘工序车间主任,开始重新组织人员恢复生产。我知道,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车间成立后,我又把潘老先生请回来指导工作,把召集回来的21个人根据各自的特长分为了三个组,每个组每个工序都有对应的人,设正、副组长各一人,我作为车间主任还兼着一个组的组长。每天上班之后,各组做各自的活,在业务方面进行评比,哪组做得好,其他组都要悄悄地“偷艺”,看人家的画是如何操作的,这是一种良性竞争,为了促使各自的环节都能出精品,那时候的风气是积极向上的。

        在传统工艺技法的实施应用上,为了促进技艺的传承与发展,我极力进行进一步总结和完善。例如,彩绘的第一道工序是矾纸上墙,就是将生宣的画稿贴在木制的画门子上,用矾水熟化生宣的过程。不用熟宣是因为使用熟宣时不好控制矾的用量,量大了不沾色,量小了塌色,所以一直都是使用生宣,然后自己调矾水的比例。当初跟师傅学,口诀就是“一把胶,一把矾,三碗水”,每次师傅看似随手一抓,比例却都是刚刚好的。我们怎么也做不到,所以,那时候矾水都是师傅调的。但此事也不能一直依赖师傅,我做车间主任之后,就请师傅专门演示了一次勾兑矾水的过程,把师傅抓的“一把胶”“一把矾”“三碗水”都用专门的计量工具进行了称重,再根据数据换算成精确的比例,之后就能以比例为基准,进行灵活调整了,在传统工艺的技术改进方面做出了有益的尝试。

        在单位的时候事情通常比较多,没有创作时间,我就回家利用业余时间作画,无论是当领导还是教学生都不放下自己手中的画笔。当初跟着潘先生学习的时候,画了不少的贡尖年画。自打跟随潘师傅学艺,通常都是师傅起稿子,我勾线,师傅动嘴,我动手,这无疑使自己的技艺得到了迅速提升。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我就开始画大幅年画。一次,委内瑞拉大使馆人员找到画社领导,说大使馆有一个特别大的墙面,能不能给画一幅大的年画,内容是他们自己选的《十不闲》。然后领导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根据要求我画了八尺的作品。大使馆收到后特别满意。从那以后,我就经常画大幅作品。当时画社外宾部经常有这样的业务,销售市场特别好,自此也开辟了一条新的销路。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曾先后应邀前往美国华盛顿、纽约、费城,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和法国的巴黎以及中国的台湾、香港等地进行艺术交流和展演活动。在交流活动中能够看出来外国人及中国台湾和中国香港同胞特别喜欢杨柳青年画,每到一处都受到东道主的热情款待和高度赞扬。历年来,国内外电台、电视台以及各类新闻媒体纷纷对我的个人成就和年画的艺术价值进行了广泛的报道和宣传,作品曾被国内外艺术单位、博物馆及个人收藏,许多作品被各级领导作为天津特产和国礼赠送给国内外重要宾朋。许多重要场所,如天津市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上海世博会、国家图书馆、中国艺术研究院、国家体育场(鸟巢)、大使馆等地和很多豪华宾馆饭店也均有我的特约画作。

        另外,我还将原来的最大规格三尺长四尺宽的画作发展到现在纯手工绘制的六尺、八尺、丈二尺等大幅作品,使其登上大雅之堂,为这一传统文化艺术作出了新的贡献。


保护、继承和传承是我的责任

        随着社会的发展、环境的变化,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长盛不衰的,都会发生或多或少的变化,如何在这变化中保护好、继承好和传承好杨柳青年画,就是我时刻不能忘的责任。

        旧时,画师带徒授艺时思想相对保守,对绘画技法的关键之处不肯轻易示人,有很多画诀都秘而不宣。但自潘师傅收我为关门弟子,便对我倾囊相授,并希望我能够全面继承他的艺术衣钵,还将他用了多年的画具送给了我。艺术总会相传,后来者任重道远。我从师傅手中接过了画具的同时,也接过了传承杨柳青木版年画彩绘艺术的重担。

        我在画社工作了52年,其中包括到了退休年龄后返聘了7年,为杨柳青年画奉献了大半辈子。彩绘工作室这批老艺人中,我算是最后退休的了,可是直到老艺人都退了,年轻一辈中尚没有成熟的接棒人。退休后,画社又陆续招了三批人让我培训,跟我学习。如今他们都已成才,都是画社的中流砥柱,为此我感到了欣慰。

        退休后,也有好多地方请我去传授技艺,但画师技艺轻易不示人的规矩还是在的,所以我尊重老师、尊重画社,无论哪里的邀请都没有接受。直到后来,杨柳青木版年画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为了促进非遗在当代的发展与传承,刮起了“非遗到街道,非遗到学校”的宣传风,连做木版水印的案子都搬到了学校,彻底打破了原本“技艺不外传”的原则,而是号召希望有更多的年轻力量来从事这项技艺的学习。当然,我也不例外,到校讲课,参加文化交流,整理修复传统画作,举办展览,每年作为非遗传承人作报告或宣传,也获得了众多奖项,为使古老的杨柳青年画艺术的影响力波及海内外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回顾我这几十年的经历,可以说是非常幸运的。由于各级领导的支持爱护和自己的努力,国家给了我丰厚的回报——国家级传承人的称号、保护非遗项目的省部级劳模、艺术研究院的研究员,还获得了全国二十余种奖项。我深深地感到身为杨柳青年画事业人的骄傲与荣幸。特此感谢帮助过我的各级领导和先生们,今后更加努力地提高自己。生命不息,传承不止。



坐着:冯庆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