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
王文达,1944年生人,1960年考入杨柳青“年画训练班”,师从肖福荣、李长江,在同期学员中以传承完整、兼容并蓄、创作与工艺相结合脱颖而出。始终工作在刻版一线,参加各种展览荣获诸多奖项,技艺得到同行业的高度认可,为还原杨柳青木版年画和木版水印画做出了突出贡献。2006年被评为杨柳青年画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初心不改,传承不辍
自打20世纪60年代开始从事刻版工作,我这一干就是60多年,一直没有离开过,确实付出了不少辛苦。记得“文革”前后,杨柳青年画被批为“四旧”,有一两年的时间是完全停产的。我觉得这是最难最苦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深深地喜欢上刻版这项工作了,突然不能做了,真是从心底感觉到失落,一想到将来这项艺术有可能永远断了,就觉得焦虑。况且60年代后期,正是杨柳青年画和单位的发展都蒸蒸日上的时候,市场特别好,所以突然间停产不让干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确实是无法理解的。
直到“文革”结束,杨柳青年画才逐渐恢复生产,我真是有种珍贵之物失而复得的感受,更激励我铆足了劲刻苦钻研,提升刻版技艺。在从师傅那儿学到的原汁原味的传统技艺基础上,融合、提炼各工种之长,加入自己的理解和创新,制作出了大量的年画艺术作品,也为还原杨柳青木版年画和木版水印画作出了一定贡献。我这也算是不负使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杨柳青年画的传承和发展。
正是由于在这几十年间一代代杨柳青年画画师的不断努力,2006年在国家的支持下,杨柳青木版年画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而这时候的我,技艺纯熟,也得到同行业内的一致认可,有幸在2007年被评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杨柳青木版年画代表性传承人。这一称号和荣誉,不是属于我个人的,而是属于为了杨柳青木版年画发展事业贡献力量的每一个人。
被评为非遗传承人后,我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在做好本职刻版工作的同时,开始经常参加各种学习、活动,对于中国民间文化的认识水平也得到了较快的提升。
杨柳青木版年画作为一种传统民间艺术,如今的市场相较原先确实萎缩了不少,这是社会快速发展下不可避免的矛盾。以刻版为例,如今已经到了数字化的时代了,过去刻版用的就是锛凿斧锯,但现在很多操作都可以机械化了,甚至有着人力不可比拟的精准度,虽然是一种技术的进步,但长此以往也会导致部分传统技艺的丢失。所以,现在一直在讲究创新,讲究如何在传统基础上找到新、旧的契合,闯出一条新路子来。这是很困难的,我们都尝试过,创新过头了,容易失去杨柳青年画原本的韵味,而且老百姓不认,可是一味守旧又没有市场发展,真的是两难。无论是从市场的需要来讲,还是从国家重视非遗传承的发展来讲,这都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所以,如今在一时间无法找到更好创新出路的情况下,我只能稳固传承的使命,保证传统技艺不丢失,将我所传承和自我锤炼的技艺传承给下一代青年人,希望他们能够用自己新时代的理解为传统艺术注入新气息。干了一辈子刻版,我也带了不少的徒弟,包括现在我的儿子也在跟着我学习刻版。对他们都是口传心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我所掌握的悉数教授,唯恐他们学的不够多、不够深,一是希望他们能够保留传统的这些技艺,另外一个是希望他们对传统有所理解,有所创新。因为他们年轻人肯定思路要更宽一点、更广一些,尽量去结合新东西,让传统艺术有新的生命力,能够继续发展,这也是我对徒弟最重要的希冀。
我所带的徒弟,很多都已经成为画社的中流砥柱了。当然,学徒中也有因为各种因素而离开的。对这一点,我从不强求。因为带徒弟我首先就跟他们说,要想干并干好这一行,首先得有热爱和兴趣,才能用心且长久去学习、去坚持、去为它而付出。另外我也知道,空有热爱也是无法长久的,杨柳青年画如今的现状是非常紧迫的,这对于传承是一个很大的阻碍。所以,未来还是要想办法、下大力气来保住并发展这个行业,才能保住这门技艺,使之有稳定且更多的传承人。
到今年(时年),我已经年近80岁,但我刻版的劲头仍然不减当年。虽然有力不从心,一是眼睛容易疲劳,另一个身体精力也有点跟不上了,可能以前5天就能干完的活现在得干10天,但我还是乐意干,慢就慢点,只要还能从事着我所热爱的这项工作就很好了。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未来,希望我身体健康,还能多刻点东西、多教点徒弟,继续为杨柳青木版年画的传承和发展奉献绵薄之力!
作者:王文达